其他

陈布雷尸谏蒋介石

2017-09-05 民国二公子 史客儿

提示:点击↑上方"史客儿"免费关注!


● 原创投稿请至:historymook@sina.com


翻阅尘封的历史,我们发现陈布雷逝世之后,国民政府曾拟在南京为之举行国葬,蒋介石亲临殡仪馆致祭,备极隆重。但陈布雷后事并没有进行国葬和公葬,也没有埋在南京,灵榇却在1948年12月10日归葬杭州九溪十八涧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
一、长期的心理疾病困扰着陈布雷,焦虑、不安,头疼及失眠和巨大的压力,将他逼上绝路。

公元1948年的秋季,国民政府首都南京,笼罩在满目凄凉的枯黄色中。中山门里的中山大道,黄埔路、国府路等路旁,成带的法国梧桐,在瑟瑟的秋雨中,疏枝残叶在苦苦挣扎……


深夜,湖南路一座二层小楼的窗内,透出几缕昏黄的灯光,弱小瘦枯的陈布雷,独处桌前已好几个晚上了,桌上铺着八行签的稿纸上,仍然是“实行总体战计划”七个字。


数日前,蒋介石在总统府办公室召见陈布雷,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,劝慰道:“布雷先生,时事艰难,需要你我同舟共济,过去,你是我的头脑、思想,现在,我尤其是国家正需要你,人家都称你是我的文胆,没有胆怎么行呢?没有胆,怎样能打败共产党呢?”


“总统,我实在不敢当。”陈布雷诚惶诚恐地说。


蒋介石语气疑重起来:“我需要你尽快拿出一个‘战时体制’的方案来,与岳军(张群字)、哲生(孙科字)、达铨(吴鼎昌字),还有何敬之(即何应钦)、陈立夫等人商量一下,要尽快搞出来。”


几天过去了,总统府秘书长吴鼎昌电话催了几次,陈布雷还是写不出来,最后陈布雷提高声音:“这件事我不会办,请总统找别人做吧!”说完撂下电话。


真是到了江郎才尽,灯枯油尽的地步了。



1948年11月11日,上午,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举行临时会议,在京的中央委员、立法委员、监察委员均须列席会议。


早晨,陈布雷从湖南路寓所的小楼上匆匆下来,很快漱洗完毕,顾不上吃早餐,拖着一身病态和一脸倦露,坐车驰向国府路。


陈布雷像做了亏心事一样,怕开会,更怕见总统,但国事艰难,正需同舟共济,又不能不开会,不能不见总统。他是硬着头皮来开会的。


在总统府门前,陈布雷下了车,有一熟人老远就打招呼,问:“先生,你有没有准备?”


“准备?什么准备?”陈布雷突然想起15岁时,母亲病重前的弥留之际,有邻居问他‘你准备没有?”想到这里,不禁打了冷颤。


在国府大礼堂内,挤满了开会的大员。蒋介石走上台,宣布经济政策失败,他说:政府取消“限价政策”,而要大量发行钞票,发行总额将不以二十亿元为限。言下之意是钞票竟可无限制的滥印,后果会是怎样可以想见。


陈布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,这是一条绝路。日暮途穷,倒行逆施,南京国民政府在引鸩止渴,加快自身垮台的步伐,这样下去还有什么希望?


蒋介石一脸愠怒仍在斥责:“各单位互不接洽,互不配合,互相拆台,党的高级干部中有人对党国前途丧失信心,未能集中精力以纾危艰:有人公开散布失败情绪。在总统府的门口竟问别人‘你有没有准备?’准备什么?准备后路还是准备投共?……甚至有个别党国中坚,在此多事之秋,以国家委以的重任持敷衍、推诿的态度……”


陈布雷觉得,蒋介石的发言是针对他讲的,他感到对不起总统的信任,辜负了党国的重托。


蒋介石依然用嘶嘶的奉化土语杂拌着宁波官话说:“抗战建国,用了八年时间,‘剿匪’也要八年。”


陈布雷听后脸色苍白,浑身不住颤抖。


想到白天开会的情形,陈布雷面对素白的八行笺,绞尽脑汁,怎么也写不出战时总体方案。当他还是一介布衣时,每次从杭州到南京,报界同仁就说:“看吧,又有重要的社论要发表了!”果然,第二天的大报上,脍炙人口的大块文章在头版头条刊出,洛阳纸贵,传为美谈。别人陶醉在洋洋洒洒的掷地有声的万言文章时,往往以为是陈布雷文思泉涌,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怎样的呕心沥血,像一条春蚕,不论昼夜倾吐出雪白光亮的丝,不仅是丝,是它灵魂、生命的一部分。而他现在已力不从心,心神委顿,吐出的竟是一条条殷红的直丝……


回到寓所,陈布雷瘫倒在沙发上,一动不动。晚饭时,陈布雷吃得很少,临上楼前,郑重吩咐陶永标:“不要让客人打扰我,我需要休息了。”

二、陈布雷留下万言遗书,给蒋介石、给副官、给朋友、给家人都写了,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
陈布雷的八行笺上终于出现了字迹:

人生总有一死,死有重于泰山,有轻于鸿毛.。倘使我是在抗战中因工作关系(如某年之七月六日以及长江舟中)被敌机扫射轰炸而遭难,虽不能是重于泰山,也还有些价值。倘使我是因工作实在紧张,积劳成疾而死,也还值得人一些可惜。


而今我是为了脑力实在使用得太疲劳了,思虑一些也不能用,考虑一个问题时,终觉得头绪纷繁,无从入手,而且拖延疲怠,日复一日,把急要的问题,应该早些提出方案之文件(如战时体制)一天天拖延下去,着急尽管着急,而一些不能主动,不但怕见统帅,甚至怕开会,自己拿不出一些主意,可以说我的脑筋已油尽灯枯了。为了这一些苦恼,又想别国家已进入非常时期,像我这样,虚生人间何用?由此一念而萌自弃之心,虽曰不谓为临难苟免,何可得乎。……


天下最大之罪恶,孰有过于‘自暴自弃而自了’者,‘对国家对家庭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’,我此举万万不可为训,我觉得任何人都可以鄙视我,责备我。


但我这一个念头萌动了不知多少次了,每逢心里痛苦时,常常有‘终结我的生命吧’的念头来袭余之心……


人生到了不能工作,不能用思维,则生命便失去意义,没有意义的生命,留之何用。


想来想去,毫无出路,觉得自身的处境与能力大不相应了,自身的个性缺点,与自己之所以许身自处者。


六十老人得此极不荣誉之下场,只有罪愆,别无话说……

陈布雷写给蒋介石的遗书。


写完遗书后,陈布雷思绪如潮,不能自抑,又写下《上总裁书》:

介公总裁钧鉴:


布雷追随二十年,受知深切,任何痛苦,均应承当,以期无负教诲。但今春以来,目睹耳闻,饱受刺激,入夏秋后,病象日增,神经极度衰弱,实已不堪勉强支持,值此党国最艰危之时期,而自验近来身心已毫无可效命之能力,与其偷生尸位,使公误计以为尚有一可供驱使之部下,因而贻误公务,何如坦白承认自身已无能为役,而结束无价值之一生。凡此狂愚之思想,纯系心理之失常,读公昔在黄埔斥责自杀之训词,深感此举为万万无可谅恕之罪恶,实无面目再求宥谅,纵有百功,亦不能掩此一眚,况自问平生无丝毫贡献可言乎?


天佑中国,必能转危为安,唯公善保政躬,颐养天和,以保障三民主义之成功,而庇护我四亿五千万之同胞。回忆许身麾下,本置生死于度外,岂料今日,乃以毕生尽瘁之初衷,而蹈此极不负责之结局,书生无用,负国负公,真不知何词以能解也。夫人前并致敬意。

部属 布雷 负罪谨上。

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陈布雷意犹未尽,紧接着他又写了一封给蒋介石的信:

介公再鉴:


当此前方捷报频传,后方秩序渐稳之时,而布雷乃忽传狂疾,以至不起,不能分公忧劳,反贻公以刺激,实万万无词以自解。然布雷此意,早动于数年之前,而最近亦起于七八月之间,常诵“瓶之倾兮惟垒之耻”之句,抑抑不可终日。党国艰危至此,贱体久久不能自振,年迫衰暮,无补危时,韩愈有一“中朝大官老于事,讴知感激徒媕婀”,布雷自问良知,实觉此时不应无感激轻生之士,而此身已非有效危艰之身,长日回皇,惭愤无地。昔者公闻叶诋总理之言,而置箸不食,今我所闻所见于一般老百姓之中毒素宣传,以散播关于公之谣言诬蔑者,不知凡几。回忆在渝,当三十二年时,公即命注意敌人之反宣传,而四五年来,布雷实毫未尽力,以挽回此恶毒之宣传。即此一端,又万万无可自恕自全之理。我心纯洁质直,除忠于我公之外,毫无其他私心,今乃以无地自容之悔疾,出于此无恕諒之结局,实出于心理狂郁之万不得已。再敢为公陈之。

陈布雷“目睹耳闻,饱受刺激”的,最令其无奈之感的,还在他自己的 38 38914 38 15009 0 0 8901 0 0:00:04 0:00:01 0:00:03 8902家里。陈布雷共有七子二女。这九个孩子中,陈琏(怜儿)最早做了共产党。1947年,国民党保密局破获了中共北平地下电台,顺藤摸瓜,又相继在保定、西安、兰州等地发现中共组织和地下电台,大肆搜捕,发现了陈布雷的女儿陈琏竟是共产党,蒋介石闻之大为惊讶、震怒。保密局局长毛人凤在大抓特抓之余,感慨地说:“我们这样抓、这样杀,还是有这样多的人敢提着脑袋闯进来,真不知是为什么?”陈布雷不但自己的女儿做了共产党,小儿子陈远(积乐,后改名为陈力)也过去了。他在1952年正式加入共产党。不但儿女参加共产党,连弟弟也保不住,七弟陈训惠也出了问题。


陈布雷全家照


陈布雷在给儿子们的遗书是这样写的:

泉儿、皋儿、皓儿、皑儿、明儿、乐儿:


父素体荏弱,遭时艰危,知识暗陋,而许身国事,性情孤僻,而不合时宜,积是因缘,常患严重之脑病,夏秋以来,病体益复不支,今乃中道弃汝等而去,如此下场,可谓不仁不智之至,内心只有悲惭,汝等不必哀痛,当念祖父逝世时仅四九岁,而父之年已过之矣。


国家遭难至斯,社会浮动已极,然我国家之中心领导此二十年来方针上绝无错误,此点汝等或不详知,为父则知之最稔,汝等务必尽忠于国族、自立于社会,勤俭正直,坚忍淡泊,以保我家优良之家风,汝等现在已长大,当无待我之嘱咐。


汝母今后之痛苦不忍预想,汝等宜体我遗意,善为侍养,曲体亲心,皑儿最好能转近地,依汝母以居,好好予以安慰护持,明乐仍修毕学业,汝兄弟务宜友爱互助。

彦及 手书

写完之后,他又写了《留交蒋君章、金省吾两秘书函及处理身后事务十则》、《致张道藩先生函》、《致洪兰友先生函》、《致潘公展、程沧波先生函》、《留交陈方、李惟果、陶希圣先生并嘱向中央诸友致敬之函》及《遗陈夫人书》、《遗陈公于书》、《予陶副官永标之手教》等12封遗书。


整整两个晚上,寝室灯光依旧。该交待的交待完了,陈布雷拿起瓶中的安眠药,一古脑儿倒出,一粒一粒又一粒的服下,他安静地躺在床上,桌上敷纸遗书,枕上二行清泪,窗外一天秋雨,他安静地去了。


1948年11月13日上午 10时许,秘书蒋君章与副官陶永标 上楼唤陈布雷起床,当夺门而入时,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:“天哪!腊黄的脸,睁开了的眼,张大了的嘴严……抚摸他的手,是冰冷的,又抚摸了他的脚,是僵硬的,最后抚摸他的胸口,还有一点儿温暖,等医生赶来时,打了几针强心针,最后宣告了失败。”

三、治丧委员会拟对陈布雷举行国葬,为什么后来他的葬址选择在杭州,按一个普通人的殡仪进行安葬呢?

1948年11月13日凌晨,陈布雷逝世。是日上午,噩耗传来,蒋介石感到震惊,嘴里喃喃的,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他当即命人更衣,和夫人宋美龄一起,驱车来到陈布雷的湖南路508号寓所。他在陈布雷的副官陶永标的引导下,上了二楼,来到陈布雷的遗体旁。面对遗容,内心极度悲哀和痛苦,默默无言,围这陈布雷的遗体绕了一圈,对副官陶永标说:“好好的料理,我派总统府军务局长俞济时与政务局长陈方帮助料理后事。”


陈布雷的遗体当即运往中正路(即今中山南路)的中国殡仪馆。


在蒋介石的指示下,总统府成立了陈故委员治丧委员会,由于右任、李文范、陈立夫为召集人;洪兰友为总干事,陈方、陶希圣、陈希曾、周象贤副之;总务组长为陈希曾、文书组长为胡翰、丧葬组长为周象贤。治丧委员会经过讨论,决定陈布雷葬礼按最高规格:举行国葬或公葬,以表彰陈布雷对国之功劳。


11月14日,中央日报头版刊登了讣告:“报丧 陈布雷先生于国历十一月十三日辰时寿终正寝。择于十一月十五日下午三时在中国殡仪馆大殓,谨此报闻。湖南路五0八号陈宅敬启”。


该报第二版报道:“陈布雷氏昨日心脏病逝世 总统夫妇亲往吊唁明大殓。”又云“先生因失眠症及心脏衰弱,突告不起。”


陈布雷时任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,而且,他一直是蒋介石侍从室主任,蒋介石的笔杆子。从早期的《告黄埔同学书》、《祭告总理文》、到中期的《敌乎友乎》、《报国与思亲》、《西安半月记》等都出自陈布雷的如椽大笔,因此陈布雷被称为“蒋介石的文胆”。他的自杀引起了很大的震动。


15日上午11时,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开进殡仪馆大门,车门开启,蒋介石和宋美龄相继下了车,宋美龄手捧着两束白玫瑰花。在殡仪馆接待人员的引导下,他们来到了崇恩堂大厅。灵堂四壁都挂满了挽联和鲜花,大厅正面墙上,悬挂陈布雷遗像,上方是蒋介石手书的“当代完人”的横匾一幅。


中国殡仪馆“崇敬堂”内。蒋介石率众祭拜陈布雷。后排左起第一人为李宗仁,中为何应钦,最右者为于右任。


蒋介石凝视着陈布雷的遗像,遗像面呈微笑,栩栩如生,此刻,蒋介石欲哭无泪,只有他心里明白,张学良曾向他进行“兵谏”,而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陈布雷是在向他进行“尸谏”。众叛亲离,将帅离心,茕茕孓立,形影相吊,他已经成为孤家寡人。宋美龄将手中的鲜花放在遗像前,和蒋介石一道,俯首为陈布雷默哀一分钟,之后二人转身缓缓离开大厅。


陈布雷灵车。上有蒋介石题写的匾额“当代完人”。


下午,中国殡仪馆门前车水马龙,停满了一排排小轿车。李宗仁、于右任、孙科、张群、张治中、徐柏圆、程沧波等人率领中枢要员数百人排着长队,迤逦进入中国殡仪馆的崇恩堂,陈布雷的遗体安放在大厅中间,3时整,在哀乐声中,身着穿长袍马褂的陈布雷遗体,在家属和中枢要员的环视下搬移入棺。之后,全体委员向陈布雷遗体三鞠躬,缓缓而出。青年党代表余家菊、民社党代表徐傅霖暨各界来宾几百人依次致祭。


是日,中央日报刊登出陈布雷儿女们为其父发的“讣告”:

显考布雷府君于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辰时寿终正寝,享年五十有九,业于十五日申时大殓,玆择十八日上午九时开奠,十时成主,正午十二时发引哀此讣。


孤子陈迈、适、迟、远、过、遂 女琇(适严)、琏(适袁)、孙 师孟 泣血稽颡

18日,中国殡仪馆公祭陈布雷。上午9时整,国民党全体执监委员来到崇恩堂,总裁蒋介石主祭,陪祭者有李宗仁、于右任、王宠惠、邵力子、何应钦、李文范。蒋介石致献鲜花,并由司仪员宣读祭文,曰:

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十八日,中国国民党总裁蒋中正率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、中央监察委员会全体委员敬以香花淸醴之仪,致祭于陈故常务委员布雷同志之灵而告曰:


惊飏忽卷,严霜倒飞,伟矣先生,永邈清徽,夙以文雄,玄诚黜漓,拳拳忠爱,情见乎词,献身革命,主义是持,畏垒椽笔,逾百万师,昔遘阳九。俾正厥词,诞告多方,遂奠邦基,多难兴国,枢府是资,周爰谘诹,弗诡弗随,靡曰才难,吾党羽仪,云何一瞑,逝者如斯,载胆遗像,海鹤风姿,斳于中寿,哭岂其斯,前军告捷,大振声威,灵其甲恫。涉降在兹。尚飨。

紧接着是中央政治委员会副秘书长洪兰友宣读中政会祭文,曰:

中华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十八日,中央政治委员会副秘书长洪兰友暨秘书处全体职员,谨以香花清酤之仪,致祭陈故秘书长布雷先生之灵席前曰:呜呼,觥觥陈公,吾党桢干。幼而有声,遂擅文翰,发谋决策,不及其私,刚正之节,终始无疵,三监木天,以忠以恕,援挈吾曹,实感覆护,东夷甫剪。赭寇复张,啳怀国是,寝馈不遑,病疾在躬,忽殒一昔,夺我元良,天亦何益,遗墨在眼,读之心椎,一棺附身,家无余财,济济令子,将隆公后,文章有灵,河山并寿,大军报捷,醴酒盈斟,嗟嗟陈公,祭其来歆。哀哉,尚飨。

继由总统府、首都新闻记者公会、中央执监委等机关团体公祭,分别由吴鼎昌、孙连仲、陈博生、洪兰友主祭,陈布雷生前好友相继前往致祭。祭毕,举行点主礼。李文范为点主官,洪兰友、狄青为左右襄题。


陈布雷夫人王允默率子女暨陈布雷的兄弟们参加了公祭和点主仪式。之后,陈氏家属及从北平、湖南等地赶来奔丧的陈布雷的儿子陈迈、陈遂、陈远、陈过,女儿陈琇、陈琏等,受到了蒋介石的接见和“殷殷垂询”。


陈布雷祭拜大典,前右为于右任,后排左起为何应钦、孙科、张群。


12时,陈布雷灵榇移上汽车,经过中正路(中山南路)、新街口、中山路、中央路,出中央门到和平门车站,以洪兰友、陈希曾等为首的执绋者分乘汽车十数辆,前后长达半里多路,途径行政院新闻局大门口时,该局全体人员献花圈致祭。灵车于2时许抵达和平门车站,灵榇又移上铁路局为之专门准备的灵车。专车运往上海。


11月14日,治丧委员会原定对陈布雷举行国葬或公葬,以表彰陈布雷对国之功劳;并把这个意向禀告了总统和国民政府有关方面,并转告了从上海赶来处理陈布雷后事的陈夫人王允默。那么究竟为什么没有进行原订的国葬呢?


原来,是夫人王允默反对进行国葬,她给治丧委员会写信反对将陈布雷国葬在南京,说夫君有归葬杭州的遗愿。


说到陈布雷归葬杭州的遗愿,就不得不提及民国二十一年(1932)陈布雷担任浙江教育厅长之职时的一段往事。当时,陈布雷公余之暇,非常喜爱的一城青山绿水,徜徉于美丽的西子湖畔。


一次,陈布雷与夫人王允默在虎跑泉品茗时,夫人说:“彦及,我看你这么喜欢杭州,干脆跟委员长说说,就长留在这里吧。”


陈布雷摇了摇头:“这是不可能的,国家多难,日寇兵临长城,窥伺华北,中日间早晚有一场大战。蒋公已多次来电邀我前往南昌佐助笔扎之意,我都以身体有疾,精神疲惫,心烦失眠而推辞,但终久不是常事啊。”他指着对面的青山说:“我只盼望死后能在那里有一块三尺地,一杯土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

王允默:“那碑文怎么写呢?记者?中央委员、教育厅长?还是什么?”


陈布雷回答得很干脆:“什么都不要,只写慈溪陈布雷先生之墓就行了。”


夫人看他说得慎重,于是说:“那我们就在杭州的范庄买一块地,作为我们的归宿如何?”


陈布雷拍手道:“范庄好,我们就在范庄买块地作为终老之处。”


这虽然是夫妻间的一时闲话,却铭刻在夫人王允默的心底,她理解也理解夫君需要什么、向往什么。过后,她真托陈布雷大哥在范庄附近买了一块地。


王允默虽然对夫君的遽然逝世悲痛万分,自责自己未能很好陪伴陈布雷身边,伤心之余,想起了陈布雷淡泊崇俭的德行和归葬杭州的遗愿,经过深思熟虑,她拿起笔来,给治丧委员会写了一封信,全文如下:

治丧委员会诸先生公鉴:


先夫不幸谢世,允默哀痛昏迷,方寸已乱。身后各事,幸赖诸先生协助料理,义高谊厚,慰藉无极!惟思先夫一生尽瘁国事,中心惟以国家人民为念,而立身处世,尤向崇俭朴淡泊。故丧葬诸事,深望能体其遗志,力谋简约,以慰泉灵。先夫生前因爱杭州山水之秀,曾于范庄附近购地一方,并有终老是乡之想。故长眠之地,似宜择定杭州,并即在该地上营造一普通平民之简单墓穴,碑刻“慈溪陈布雷先生之墓”,不必镌刻头衔,亦所以遂其平生淡泊之志。如墓地一时不及完成,则可先将灵柩暂厝杭州四明公所,以待择日下葬。又闻国家因念先夫为国勋劳,拟国葬或公葬荣典,但先夫生前遗言,谓书生报国,很少建树,且今日国家变乱未平,人民流离失所,更何忍靡费国家金钱,以为一身哀荣。故国葬或公葬之绩,务祈诸先生婉为解释却词。万一国家有所决定,宁使改变,亦望能将殓葬营墓等事,力求简朴节约,而将多余款项移以救济嗷嗷待哺之灾民,具体办法,望祈诸先生另行妥为筹划。如此则先夫为国家求节约,为人民谋幸福之遗志,得以遵从,而诸先生亦可告慰先夫于泉下矣。临颍涕泣,不知所云,伏迄鉴詧。未亡人陈王允默手启。十一月十四日

治丧委员会接受了王允默的请求,决定按陈布雷的遗愿进行葬礼。


11月18日下午2点40分,载有陈布雷灵榇的专列,在一片哀乐声中离开和平门车站,离开和平门车站,治丧委员会派遣洪兰友、陈希曾护送,同行的还有陈布雷的亲属们。列车抵达镇江、常州、无锡、苏州等地,在月台上都受到各界、各机关团体设奠公祭。列车于晚9点抵达上海北站。上海市政府、参议会、市党部、各机关团体代表百余人至站迎灵,并慰唁陈布雷家属。陈布雷灵榇当晚在北站停留,并订于19日晨在北站举行公祭。


陈布雷灵榇于19日下午抵达杭州,暂厝四明公所。所谓四明泛指旧宁波府属的鄞县、镇海、慈溪、奉化、象山、定海等县在外地的商人、企业家及旅居外地的宁波人的同乡会。像上海、杭州等地都有。四明公所多为同邑人故后,停柩或掩埋无力回乡棺木之场所。


陈布雷的坟地选择在杭州南山九溪十八涧一个叫徐村的地方。12月10日是陈布雷棺木下葬的日子。苍天有情,一清早天阴如晦,细雨濛濛。晨8时,陈氏家属亲扶灵榇,从四明公所启运,沿途都有省市各界设奠公祭。10时许抵达徐村墓地,旋即当时有200余人参加了执绋和告窀礼(下葬)。由浙江省主席陈仪代表治丧委员会主持,11时,安窀礼成。


陈布雷的墓穴建筑的极为简朴,与普通百姓的坟墓没有什么区别,墓碑上刻有“慈溪陈布雷先生之墓”九个字。



据当时报载:“此一代完人,从此长眠地下矣。”


在“文革”中,陈布雷的墓遭到了破坏,毁棺抛尸,后来又在原地进行了重修。

【来源:民国二公子新浪博客 有删节】

【延伸阅读】

陈布雷之子陈砾的非凡人生

潜伏在陈布雷身边的红色高参

陈布雷的女儿——女共产党员陈琏之死真相


注:本公号所推送的文章如侵犯到原作者的权益,请与我们联系(‘进来撩’栏中的联系我们),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内删除。所推送的文章并不代表本公号观点,请和谐留言。


微信号:skdyh8

温馨提示

长按二维码关注
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